書名:建築電訊 ARCHIGRAM
作者:Petter Cook等
譯者:葉朝憲
出版:2003.03 初版
尺寸:21.5 cm × 28.5 cm
頁數:160頁 ∕ 平裝 ∕ 單色印刷
定價:250元
臺北市:田園城市文化事業
ISBN 978-957-0406-95-X (平裝)
1960年代末期,在漢普斯德的不同公寓裡,一群不受束縛的人士開始會面:評論著設計案,撰擬信函給新聞媒體,結合在一起參加競圖,並且廣泛地彼此支持以對抗倫敦建築師事務所工作的無趣。本能地持續著建築學院的論戰與熱忱,而顯然地擁有某種出版品對於訊息的傳播有所助益。當時主要的英國雜誌並不出版學生的作品,而《建築電訊》(Archigram)對於這點與情勢的普遍缺乏獨創性正好做出了回應。《建築電訊》的名稱來自於比期刊更迫切與單純的概念,好比「電報」或「航空郵簡」,因此取名為「建築─電訊」(archi(tecture)-gram)。對該團體而言,摧毀書中形式與聲明的真實與想巷之障礙,與消弭現實中建造形式的障礙一樣重要,且隨著時間的進行,《建築電訊》雜誌蘊釀了1960年代中最具影響力的建築運動。
1972年初出版著做之摹製版,誠如團員自己所稱,是一份《建築電訊》作品的編年史。它包含了早期雜誌中曾發表過的內容,以及無數的短評、連環圖畫。拼貼、詩與幻想式建築設計案。1999年版本再由一直以來的成員麥克「史派德(蜘蛛)」威柏書以新序。
【目錄】
麥克.威柏 赤子之心
磯崎新 評述
彼得‧萊納‧班漢 評述
漢斯‧霍林 評述
彼得‧布雷克 評述
1 建築
2 消費性與消費者
3 生活城市
4 變焦
5 插接
6 艙室
7 紛至沓來
8 控制與選擇
9 開放式結局
10 即時城市
11 展現蒙地卡羅
12 園丁備忘錄
13 小丘、大地,與隱含的喜悅
14 夢想與形體化
「建築電訊」成員
年表
【內文摘錄一】
赤子之心 (Boys at Heart)
文 / 「史派德﹙蜘蛛﹚」威柏 ('Spider' Webb)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在1961與1974年間出版了9期《建築電訊》雜誌;英國廣播公司播出過一部電影與兩集電視節目介紹我們,且上演過一場「建築電訊」的戲劇。我們舉辦研討會並四處演講──您說得出名字的地方我們大概都去過。完成過數不盡的各類設計案草圖與模型。但「建築電訊」作品中最具象徵性的仍舊是總數超過900幅以上的圖畫。在完成它們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建築圖的範圍是可以延伸超越僅只﹙我十分謹慎地選擇了這個字﹚為一般所期待之2度空間的建築物再現而已;事實上,還可能勾勒出建築物所釀育的生活或是,就這件事而言,生活所釀育的建築物。
我們這夥人一定光顧興榮了染線印刷公司的生意。事情是這樣的:首先您得將圖﹙以墨線畫於描圖紙上﹚拿至印刷機並以早已無人使用之依照真實比例方式處理。以這種再現的方式處理過後,墨線部份的呈現將依您所選擇的色調印於您所選擇的紙張上。然後以噴槍、透明彩色覆蓋紙加工,最後……再回到印刷機處理成可永久將構成圖畫之脆弱薄片埋入的塑膠薄片疊合;有點類似過去大師們應用於他們所完成之油畫作品中的釉面處理。
現在讓我們進入這些圖畫其中一幅所描繪的世界裡:年輕活力健美的男女肖像──我得承認大部份都是女的──是由雜誌上剪下來貼上去的。它們具有某種笨拙的特質。它們有點令人想起赫伯特‧喬治‧威爾斯 (H.G. Wells)所著的《時光機器》中的「伊洛人」(Eloi)。他們都很快樂、健康,並享有仁慈的工黨政府所賦予的健康保險,雖然,經過了過去這些年之後,他們正開始看起來──該怎麼說呢──有點兒憔悴,甚至像是得了黃疸病似的。或許他們1週工作已不超過3天,且肯定與此有關;60年代的古怪辭藻引用於今顯示了說者的用意。
這些肖像或許佔了任一版面的四分之一 ──建築圖中極不尋常的現象──儘管如此,建築圖無疑是其作者,經驗稚嫩的能手,用以使人瞭解他的方式。在其它所有這類建築圖中,若出現肖像都只是為了提供尺度的參照罷了。圖中的建築物似乎只是作為我們笨拙夥伴的活動背景或懸掛昂貴漂亮設計之設備的框架。劇場背景的目的是為了由空間的觀點提供我們所假定之劇情的線索;倘若《英國皇家海軍艦艇圍裙》歌劇的佈景被運用於《推銷員之死》的演出中,我們必定十分困惑。因此,為了強化對這些年輕人之角色定位的瞭解,建築物設計的參考來源引用了一些極致作品:布克敏斯特‧富勒 (Buckminster Fuller) 的半球形建築物、孔哈特‧凡赫斯曼 (Konrad Wachsman) 的空間骨架結構,以及充氣式結構,皆於當時被我們與其他人繼續發展。
這些圖絕非希冀成為眺望明日世界的窗口,而是作為假設性實體環境同時利用其二度空間的紙上代理物的再現。若是規劃者、政府與建築師都能奇蹟似地摒棄過去時代精神上的累贅並接納最新發展之科技與其伴隨的態度看法的話,此即為事物呈現的方式。正如瓦多 (Watteau) 於其油畫作品中呈現太陽王朝的生活一樣,我們也試圖展現出理想化英國的生活片段。對我們而言,這樣的接納至少於語意學上是由某些諸如「彈性」之類的關鍵字彙所構成的。當時流傳了許多有關依據使用者需求之改變而改造建築物的論調,不用說,「建築電訊」為彈性注入了一劑強心劑,並基於日常生活的考慮想像改造﹙詳見「1990年住宅」﹚。傳統建築於使用壽命期間毫無變化之可能性,然而施工期間每次到訪建築工地時都有不同的改變──而這真是太棒了。某幾次到訪時建築物可能覆以透明及半透明的塑膠薄板,其後不久才以玻璃面板取代;或許是受到施工起重機升降操作過程的吸引,目前已被視為建築整體的一部份與「建築電訊」設計案的標準特色。這裡的起重機將──有時候是唯一的永久性存在──被升起並移動建築元件以改變配置構形,或以「更好的」產品取代損壞之元件﹙詳見「插接城市」﹚。另一方面,「建築電訊」試圖將本質上為惰性物件的東西,諸如建築物,改造成某種變動不定的東西的做法或許是蠻有趣的。諸如畢爾包的古根漢博物館之類的當代建築物之形式演變,正是阻止創造惰性物件之變動性過程的結果。
我們對於建築物的評估角度不再視其是否美或醜、紀念性或私密性,或就其提供服務之角度而言是否適合它的鄰近周遭。建築物是否滿足了使用者或業主的需求呢?甚至業主是否瞭解在這個似乎即將爆炸的新世界中他的需求應該是什麼呢?賽卓克‧普萊斯 (Cedric Price) 提到曾被邀請至一對夫婦家晚餐以討論他們希望他設計的新居;在餐宴結束前他發現自己所能提供的最佳意見就是建議他們離婚。「當您正尋求一個大家所謂之建築問題的答案時──必須牢記──答案也許不是一棟建築物」,「建築電訊」曾如此提醒過。傳統建築物,身為其構思時代的力量、專注與想望的永久性混合,被視為無法適應迅速變化社會所寄予的需求;因此我們著迷於「氣墊車─家衣」、「寵物機器人」,以及游牧。抱著救世主式的熱忱與我們希望被看待然而卻只是天真的樂觀派想法的方式,我們忽略了瞭解人們逃離現代世界的假設性需求。這種需求的存在也許是為何圍繞著美國城市的新市郊外景觀中的「建築」,並無接納科技世界而只是逃避它的唯一解釋。
在「蒙地卡羅娛樂中心」的入選競圖中,「建築電訊」提議創造一個巨型的地下房間與一個圓屋頂。塞入這個房間的元件諸如廁所、衣帽間單元體、數排露天看台型座位、電影銀幕、酒吧,甚至還有一個摩納哥國際長距離賽車路線的模型。這些所有或部份都可以控制大量生產並裝配在一起以形成自藝術展示﹙不需露天看台﹚至小型曲棍球室內運動場﹙恢復露天看台!﹚、或以舞台裝置、電影首映或高級餐廳相互輪替的任何東西。在蒙地卡羅,月台是世界的體現;一個免除「正好妨礙」引用「建築電訊」電影之無趣沉悶建築物的世界。除此,機械化與自動裝置化守護天使們敬而遠之,早期或許曾滋養並孕育過我們的高盧伊洛人,如今在那兒渡假著。這是石插座、木插座與自動裝置化割草機的世界。建築變得愈來愈無關緊要。1969年時大衛‧葛林提議暫停所有的新建築,並說倘若我們能更善加利用既存建築物的話便不需要建造新的建築物了。「善加利用」這個措辭是否可能早已預期「暖床公寓與熱桌」呢?
「建築電訊」作品背後的引擎是對於這個世界即將看起來的模樣的刺激。這種刺激顯而易見。它是某個特殊時代的某種世界共通的精神。抱著熱忱、純真與赤子之心,我們專注於社會與它假定的需求。就這點而言,它的確可算是一場庶民運動。今日的建築,至少在最尖端精密且迷人的部份,似乎已失去了這種連結。「自指性」是用以形容明星建築師們創造今日建築的措辭;一個所指之「f」極可能被改變成一個「v」。如果建築變得對我們愈來愈無關緊要的話,只要稍個不留神,可能很快就全部消失無蹤了。
──「史派德﹙蜘蛛﹚」威柏 ('Spider' Webb)
紐約,1999年6月
【內文摘錄二】
磯崎新 (Arata Isozaki) 述評
當時大約是1960年代中期。居住在這座紊亂、快速膨脹的遠東城市裡,我對於源自倫敦一系列驚人且躁動的震波印象深刻。我並未抗拒,它們令我欣喜若狂;包括有平特 (Pinter) 的戲劇、披頭四 (the Beatles) 與平克‧佛洛伊德 (Pink Floyd) 的流行音樂,以及卡納比 (Carnaby) 街的迷你裙。尤其是隨著一本名為《建築電訊》的地下雜誌對我席捲而來的那股巨大破壞性力量。
如同過去的藝術運動一樣,這些60年代震波的特色在於它們反對既成體制的手段與目的,但不似過去的運動,這個運動並無宣言。懷著深受我們這個時代的資訊操控結構根深蒂固支配的心情,既成體制似乎也不可能因為製造宣言的靜態條例而有所動搖。不會的,既成體制很機靈的:它是偽裝高手,滲透在我們日常生活的每個角落裡,有時候甚至偽裝成我們自己。衝擊雖然猛烈,但卻非直接而足以擾亂這種狀態。要緊的是以我們舊有的方法與材料換取長久之後仍能對理性發出複雜刺激的脈動。
在這個資訊凌駕一切的社會裡,《建築電訊》或許創造了唯一足以誘發根本改變的風格。撰擬一份宣言是相當輕而易舉的事。然而,指揮一陣席捲全世界的計劃驟雨並維持該陣雨十年的光景則是不凡的成就。背後存在的是難以想像的努力。
我對於《建築電訊》作品的評價高於所有其它過去十年以來意欲拆解現代建築機制者的原因在於它一貫的反文化特質。《建築電訊》並未設限其計劃範圍於單純的建築。它時而圖像化,時而造型化。偶而甚至採取新科技提案的形式。然而,就任一情況而言,所完成的作品均全然地背離建築內在所產生的摹製邏輯。當所有的價值觀均如此地被顛覆之後,《建築電訊》建立了一套新的價值標準結構,一種新的語法,並證明了一種獨立次文化的可能性。相對於《建築電訊》,日本的代謝派團體 (Metabolism Group) 則缺乏這種發覺反文化價值觀之必然性的眼光。結果,它輕易地就認同了急速擴張的城市經濟的管理規劃觀念,最後並發現自己在政府虛浮政策的因勢利導下遭受操控。
《建築電訊》的作品今日被評定讚譽為再出發,因為不論是在建築上,或是在其它更為廣泛的領域裡,各種之前制定的體系都在我們的眼前瓦解了。《建築電訊》所做的是清楚地明證了這個過程其中的一部份。我希望隨著《建築電訊》過去十年來作品的出版能夠產生一種更密集的溝通交流,反文化的惡性細胞能夠被移植到全世界各個文化與角落裡,而瓦解的過程能夠變得更加激烈與全面性。
【內文摘錄三】
彼得‧萊納‧班漢 (Peter Reyner Banham) 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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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大約在八月初時,就會在我們的馬路上出現一部大車。我知道它就快來了,因為我在一小時前,一天前,甚至一週前就曾在卡納比街上看過它。它通常是一輛賓士汽車,登記在阿姆斯特丹、杜賽道夫、布魯塞爾、蘇黎士、香港、米蘭……車裡坐著四個戴著墨鏡、衣著符合時下潮流的熱情年輕人,與一位可人兒,通常是個日本妹或是黑妞兒。
車子減緩速度停在我身邊,司機搖下車窗,以微帶口音的英文問道,「您知道『建築電訊』這個組織的辦公室在哪裡嗎?」我望著斜對角的艾柏戴爾街 (Aberdare Gardens) 64至59號回答道,「知道啊,就在那兒,但如果我是您的話就不會現在過去,因為我可以看到客廳的窗戶是關著的,而這表示彼得或黑澤目前人都不在……」接著我很同情地對其解釋他們從訂閱表格上所得知的地址其實是彼得‧庫克的私人寓所,而那(直到摩納哥的案子之前)就是「建築電訊」──什麼?組織?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老兄!──的整個辦公空間了。
和「建築電訊」同在NW6區的一條街上一直是很有趣的;因為我的一位家人曾經參與了《建築電訊》第7期的工作(我兒子幫忙包裝與摺疊),因此我得以享有拿到第一份剛出版即將運往美國的《驚奇變焦─建築電訊》第4期 (Amazing Zoom Archigram 4) 的特別待遇(因為我在離開的前一晚在街上遇到彼得‧庫克)。這提供了我每個評論家或史學家為了自己的養成教育起見至少都該經驗過的一次近距離觀察一項運動。由此,我成了企圖論述「建築電訊」的少數非組織成員之一,同時也有機會為《困惑的建築質疑》第2期 (Baffled Archiquery No. 2) 執筆。
在這份形式極為單純的刊物中(阿根廷 羅沙里歐(Rosario)市,1968年7月18日)寫道:「『建築電訊』的理論主張如何落實於日常運作之中?」而且《建築質疑》第1期 (Archiquery No. 1)(〈您能指揮嗎?〉…….等)也對於包括書籍、繪畫、幻燈片播放、影片、即興表演與研討會……等所有的作品均由平常組成該團體的6至8位主要成員,就只是自本自力,利用自己的時間私下於自己的住所完成的狀況,表達了強烈而全然的質疑。
「理論主張?」你一定也是在開玩笑,先生!「建築電訊」可是缺乏理論而熱望繪圖術與手工藝的!他們是從事影像行業的,而且上蒼賜給了他們創造出我們時代中一些最令人難以抗拒的影像的力量。在羅沙里歐,五年級設計課的作品裡滿佈著充滿艙室的巨大結構。唯一不是全然來自艾柏戴爾街 的就是羅沙里歐學派加諸於它們身上的「理論主張」的負荷──都市主體性、空間完整性、疏離性……等諸如此類的。
在NW6區我們不使用那類的語彙。對於一般畢業於歌德堡 (Gothenburg) 與里斯本學校的人而言也許難以理解,但一切的所做所為都是為了好玩罷了。就好像,為了樂趣而設計,相信在嚴峻的自我批判下可以恣意地揮灑創作天份來完成自己的事。這在任何團體中都是罕見的──有膽量去做想做的事,去說想說的話──正因為是如此的罕見更不需要吹毛求疵。你可以在其自定價值的基礎上接受「建築電訊」或完全不認同,而且自法蘭克‧洛伊‧萊特 (Frank Lloyd Wright)、密斯 (Mies)與柯比意(Le Corbusier)……以來這樣的情況便不多見了。「繼續撐下去,兄弟們,」當他們一夥人通過卡內基音樂廳內的巴哈與貝多芬半身雕像時杜克‧艾靈頓 (Duke Ellington) 如是說,「我們 是忠實的戰友!」
【內文摘錄四】
漢斯‧霍林 (Hans Hollein) 述評
1964年菲力浦‧強生 (Philip Johnson) 給了我一份──有點像是──雜誌,並談到它提及了我的某件作品,他認為我會喜歡它﹙這份奇特的或者說是有趣的雜誌﹚,並讓我留著它。這是我與《建築電訊》的第一次接觸,而且自從翻閱它的那一刻起,看到呈現出的裁製城市模型、接觸這些對我而言是如此熟悉的影像、雜誌剪報與史料,我感受到擁有某種共悉力、某種雷同的努力及﹙可能的﹚目標的親切感。
隨後的接觸顯示「建築電訊」並非只是雜誌名稱而已,同時也是「人物」──更重要的是,日後在全世界各地的私下會面進一步地透露出他們並非單一面向的團體,而是多面的有機組織體;一群非常分散的個體,藉由相同的背景、藉由相同的「起點」(通常「呼嘯地」馳往截然不同的方向)、藉由對於新需求的共同信仰、與純粹情感的理由而結合在一起。同時也藉由──特別是在四散之後──溝通,在他們自己的領域裡證明一些他們的哲學原理──特別是有關彈性、可動性與非永久性,而結合在一起。我和他們其中的一些人變成了好友,而我們之間會面的方式、工具、理由與地點又再一次地證明了某種思考方式與信仰的正確性。
建築是一種溝通工具。而我與「建築電訊」第一次接觸時吸引我的是(也許是因為它似乎與我本身的想法如此地類似)他們以最廣義且清晰──然而卻是根據直覺──的策略實現這種概念。
為了釐清問題,必須創造一種建築的新精神與新認知,同時在發展與傳播這個想法的特定論點上,一定的方法與工具對於開始這場辯論而言幾乎是絕對必要的。國際式樣與國際的情勢停滯已久,偉大的建築者已不再有更多可以貢獻的,而某些教條早已形成一段時間了(其中部分也於其時「建造」出來了)。人們談論著美好優雅的事物並發表許多建築作品(可能的話便由艾茲拉‧史托勒﹙Ezra Stoller﹚負責攝影),而非主流的評論則圍繞在這些成果的問題上。幾乎很少討論到新的概念與見解。這些討論必須重新開始並受到挑釁。新一代幾乎毫無建樹而無能進入建築相關的論戰中。令人質疑的甚至是是否該進行建築物的討論?又甚至──建築物是否值得被討論?人們希望討論起因 (subject) 而非目的 (object),概念 (Konzepte) 而非處方 (Rezepte)。人們亦希望能夠更廣義地來討論「城市」與「生活」。
在50年代末與60年代初這個特殊時期中,幾乎同時於全世界的不同角落裡,例如日本、英國或奧地利,已經展開這種辯論。它必須被挑釁。為了如此,為了賦予這種討論最廣泛可能的基礎,因此發展了某些工具與媒介──各自地,卻又相當的類似。我想稱其為引人聯想的影像。具有游移不定起重裝置的「插接城市」、「步行城市」、巨大多利斯柱之間的「巨型桁架城市」,以及秀麗景緻中的「航空母艦城市」。這些影像所傳達的訊息具有直接的衝擊。突然間,對話就此展開並且尚未休止。
在那個初期階段,「建築電訊」(雜誌與人物)的重要性在於,不論是他們的作品或是工具──雜誌──都具有這種引人聯想與挑釁的本質。我不認為「建築電訊」已經失去這種動力。他們已經自初期階段繼續發展並進入多樣化的途徑中冒險嘗試,時而被現代科技與太空時代的新玩意兒所迷住,時而更英國式地,因島國孤立而偏離反常,且堅定不移,漠視其它地區的發展。有趣的是,他們一直以來仍舊保持著建築師的身分。
他們的作品有一陣子似乎缺乏社會(與政治)自覺,為了科技至上而忽視了單獨的個體。我相信經由長時間觀察他們的作品並於適當的時候有不同的強調觀點上來看,證明了上述看法是不正確的。他們的構想一直是為了「人」,為了給人一個更美好的「生活」。也許有許多的因素被排除考慮,但緊接著又有許多人可以接續並擴展他們的作品。「建築電訊」(人物)亦該被視為導師,而《建築電訊》(雜誌)則可視為一場教育運動。
「引人聯想的影像」的時代大概已經結束了,而激發辯論也已經不成問題。一切正進行著,許多戰役獲得了勝利。「建築電訊」的構想與影像已經被學生、學校與牟取暴利的建築師所整合。這既令人欣慰──因為構想的成功;亦令人憂傷──因為這群夢想家們雖然獲得極大的成功卻無法親自實現這些構想──而這意味著最佳且不被曲解的實現。許多「建築電訊」的思想在有系統地被陳述表達之後顯得極具自明性,幾乎是老生常談的,他們旋即不再被視為特殊的發聲與個人的觀點,而是被視為共同的、潛藏的與下意識的渴望。他們變成了圈外人難解緣由的新建築用語的一部份。靈巧的執行者反被誤認為是發明者。
「建築電訊」將步上新的旅程。在一個以百分之一秒的些微差距區別出世界冠亞軍的世界裡,「建築電訊」通常,且特別是在新建築思想的某些決定性關鍵時刻裡,正是以這決定性的百分之一秒領先眾多同儕,「突然建築變焦地」(archizooming) 將他們遠遠地拋在腦後。
【內文摘錄五】
彼得‧布雷克 (Peter Blake) 述評
我想不出有任何像「建築電訊」的出現一般徹底地拓廣我的認知的類似相同事件,至少在建築與相關的領域上。在「建築電訊」的宣言首次出現在我的書桌之前,我一直努力地思索著1950年代時期的標準、建樹與時尚:偉大的形式創造者、純粹的密斯傳統,所有的一切均極雅致而宜人。我確實長久以來對於周邊領域的事物極感興趣:查爾斯‧艾瑪斯 (Charles Eames) 提及的船舶硬體機具令我興奮不已;吉迪翁 (Giedion) 告訴我有關19世紀專利局中各種設備的製圖與模型;而菲力浦‧強生則引我進入機械藝術之中。但,整體而言,我認為建築與都市設計都必須與偉大的形式創造者有關──萊特、柯比意、密斯、葛羅培斯 (Walter Gropius),以及風格派 (De Stijl) 、黑特菲爾特 (Rietveld)、俄國構成派者 (Russian Constructivists) 與義大利未來派者 (Italian Futurists)……等人之不時的探索。
然後「建築電訊」出現了,而我的世界從此也不再一樣了。我飛往甘迺迪角 (Cape Kennedy)(之後又曾去過幾次)並輕易地看出那座有如「西格蘭姆大樓」實況的「步行建築物」,事實上是真實存在的;包含極複雜精巧的工作坊且隨時可拔除接頭的插接艙室──事實上,正是平時支撐著土星火箭太空船的巨型構臺;具有上下左右滑動樓版的超大型結構,它並非哈佛大學學生想逃避功課壓力下所完成的──事實上,它是地球上最大的建築物裡的傑出事實──太空船裝配場,一座碩大無比的結構足以容納類似8個「西格蘭姆大樓」的東西駛入其中,並將那些「西格蘭姆大樓」插接至艙室與活動樓版以及所有其它的部分;如此巨大的結構,於某種天候下,雲層有時會在靠近它的天花板處約海平面上正500呎處形成;而且有時候室內還會下雨。
除了《建築電訊》之外,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值得期待的。嗯……我可能遲早還是會瞭解這些,但人生苦短,所以「建築電訊」省下了我5、6年光陰的蹉跎。所有的事物,完完全全所有的事物,突然間全變成了建築:我記得大概是在《時代》(Time) 雜誌上看過一則廣告,上面刊登了一座完全組合式的城鎮,擁有自己的道路、直升機機場、住宅、工廠與內藏式機動性。它也剛好是漂浮在路易西安納州史瑞夫港(Shreveport)正南方約10哩處,墨西哥灣附近的數十個於海底開採的那種科幻小說「城鎮」之一。(同一天有人宣稱那些美國「新城」的其中之一看起來像是豪華型的維爾萬花園城)我覺得應該可以委託約翰‧佑漢森 (John Johansen) 為《建築論壇》(Architecture Forum)撰寫有關漂浮城市的文章──我撥電話和他聯絡,他飛到了那裡,而他的生活也有了些許的改變。
所以我們都該感謝「建築電訊」所做的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戲劇性地拓展了我們的認知與眼界。自從「建築電訊」的出現,有些事物開始令我感到興趣,例如,迪士尼樂園── 一座曼哈頓兩倍大且全然令人難以置信的新城,擁有單軌鐵路穿越的艙形旅館,一支世界排名第九的海軍,以及一支尾隨美、蘇、英、法,世界排名第五的潛水艇艦隊。它至今已花費4億美元,而這僅佔全部的十分之一而已:當它的短距離起降飛機港口、噴射機專用機場、四座額外的美國鋼鐵組合式旅館,和它的衛星未來實驗性典範社區落成之後,華德.迪士尼樂園耗資將衝至數兆美元──而它顯然將成為全世界最具企圖心的新城。在「建築電訊」出現之前,我可能會嗤之以鼻──事實上,正如我在加州的迪士尼樂園所為一樣(查爾斯‧艾瑪斯為此曾責罵過我一頓)﹔自從「建築電訊」與它提升自我認知的宣言出現之後,我不再嗤之以鼻。
當我想到「建築電訊」對我與我的一些同輩的影響,突然讓我想起了柯比意的《邁向建築》── 一本小冊子,於1920年代初期,透過汽車、船舶與飛機,以及塔形穀倉與工廠和配管裝置詳細地描繪出一個新世界的景象。這本小冊子的這部份現在看起來有點兒古怪,它需要更新。我「建築電訊」的朋友們完成了這份工作──甚至還遠超過呢。而且,因為他們的貢獻,本世紀與下個世紀的建築世界將不再如原先設想的了。
後記:「建築電訊」的批評者,特別是在讀完以上文章之後,一定會問道:「那麼人的因素考量呢?」──或是諸如此類的問題。答案呢,我想,應該是:柯比意最被廣泛引述的名言是:「房子是一座可居住的機器。」他也被問及相同的問題。他的質問者中沒有任何人真正瞭解他的意思,因為柯比意提到的是法式機器──令人著迷的美麗機器,但卻不一定得運作地非常令人滿意。柯比意的機器是詩意的機器;而「建築電訊」的機器也同樣地具有詩意。「那人的因素考量呢?」嗯……我想不出有比詩的語言更具人本主義的語言了;且不管他們喜歡與否,「建築電訊」一夥人是一群具有異想天開眼光的詩人。